一阵脚步声从石榴树的另一边小跑过来。听她说话的语气,应当是少女的丫头,原来少女并不是独自前来,她留了人在不远处,倒是有一些警惕心。
“绣菊,你说我怎么办,他居然说要带我私奔,可不是疯了——他爹都罢了官了,我嫁都不会嫁给他了,怎么可能跟他私奔!”
少女这一句说出来,声气再不是之前的柔怯,而变得又气又急,又还掺了两分不屑。
“姑娘别急,”后来的绣菊安抚她道,“姑娘不要理他就是了,他等几天没了趣,自然自己就走了。”
“可他手里还有我从前写的一些信和绣帕,不然我今晚何必见他!”少女跺着脚,“真是的,谁知他家说败败得这么快,还是姑母说得对,这些文官家,都没个谱,不如勋贵基业扎实。”
绣菊道:“姑娘敷衍着,不要得罪他就是了,我在那边听他说话,对姑娘还是很有情谊的,想来不至于因为姑娘不肯跟他走,就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坑害姑娘。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呢。”
“只能如此了。”少女仍烦躁着,“这个人也真是不识趣,自家什么样,自家没有数吗,走都走了,还要回来找我——”
一路抱怨着,声音渐渐远去了。
等到一点动静也听不到的时候,朱谨深开了口:“又是一个骗子。”
沐元瑜原来想得手心都出冷汗了,正打算要问他话,但一听他这句,脑中不由一晕——不好,这是还没有醒酒!
但也顾不得许多,她心中的疑问实在急迫,转眼见到自己的斗篷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细雪花,一手抹了,然后捂到朱谨深脸上去。
朱谨深的眉头瞬间被冰得皱起来了,拉她的手:“冷。你干什么。”
“殿下,你清醒一点,帮我想一个问题。”沐元瑜严肃地盯着他问,“我才进京的那次正旦大朝会上,朝会散去后,其后的赐宴梅祭酒有参与吗?”
那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,她当时进京不久,几乎不认得几个在朝官员,实在留不下多少印象了,只能从常理推,梅祭酒是正四品官,有资格参与赐宴。
但她相信朱谨深的记忆力,梅祭酒到底在不在,他一定记得。
若是不在,那就是她联想多了,若是在——
朱谨深眨了眨眼,望着她,不说话。
沐元瑜着急死了——该用着智慧担当的时候他偏偏醉了,怎么就这么寸呢!
简直想晃晃他的脑袋,把答案晃出来。
在她几乎快付诸行动的时候,朱谨深终于说话了:“叫我哥哥。”
沐元瑜:“……哈?”
“叫我哥哥。”朱谨深重复了一遍,“就告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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